第(2/3)页 朱由检的目光慢慢地扫过大殿下面的群臣,最后停在钱谦益身上。 所有人都感觉得到,这一刻的平静是假的。 “有事就说,没事退朝。” 朱由检话音刚落,钱谦益就慢慢地向前走了一步。 “臣,钱谦益,有事要奏。” 他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胸口最深处用力挤出来的一样。 朱由检微微点了点头,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表情:“说吧。” 钱谦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笏板。 这个动作平时太普通了,每个大臣上奏事情时都会举起笏板,表示恭敬。 但此刻,钱谦益举起笏板的动作,却像是举起了一面准备冲锋的战旗。 “陛下。”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,不再是刚才那种低沉的压抑,而是一种慷慨激昂、充满了鼓动性的呐喊。 “自从陛下登基以来,我们这些做臣子的,整天提心吊胆,白天黑夜都不敢松懈,就怕辜负了皇上的恩情。但是,看到最近朝廷里的做法,臣心里急得像火烧一样,为了国家,为了老百姓,为了祖宗传下来的基业,不得不站出来,把话直说!” 他的每一个字,都说得特别重,特别有力。 在场的每一个人,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。这压力不是来自huang帝的权力,而是来自钱谦益本人的气场。这个平时温文尔雅、以写诗作文出名的东林党文人,此刻爆发出了一种近乎可怕的能量。 “陛下有三条大的过错,臣不能不说!” “三条大的过错”这六个字,像炸雷一样在大殿里响起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 钱谦益没有停下。 他知道,今天一旦开了口,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更何况,他早就断定huang帝不敢拿他,拿他们这帮人怎么样! “第一条过错:破坏祖宗的规矩!” 他的声音像敲大钟一样,在大殿里回荡。 “太祖huang帝开国的时候,就定下了祖宗的制度:内阁是huang帝身边最亲近的大臣,负责批阅奏章,协助处理重要事务。六部是朝廷最重要的部门,各管一摊,不能随便越权。都察院是朝廷的眼睛和耳朵,言官的职责就是监督、检举。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,传了快三百年了,是多么神圣的东西!” “可是陛下竟然搞了个什么‘钦命勘问所’,绕过刑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这三个审案子的部门,直接查办大案要案。这种做法,跟废除祖宗制度有什么区别?跟huang帝自己乱定新法有什么区别?陛下为了自己一时的想法,破坏祖宗定下的规矩,这是第一条过错!” 钱谦益这番话,字字都像刀子一样狠。 他没有直接攻击朱由检的人品或者能力,而是从制度、从祖宗规矩这个角度下手。这是最高明的攻击办法。在这个特别看重祖宗规矩,强调“祖宗定下的法不能随便改”的时代,任何对祖宗规矩的挑战,都是最严重的过错。 朱由检还是坐在龙椅上,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,他甚至还在微笑。但是他的手指,却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地敲着。 一下,一下,又一下。 节奏很慢,很轻,几乎听不见。 第(2/3)页